文、圖◎小童

眼看西晉之荊榛，猶矜白刃；

身屬北邙之狐兔，尚惜黃金。

語云：「猛獸易伏，人心難降；谿壑易填，人心難滿。」信哉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　　　 　　　  ～菜根譚

《晉書》〈索靖傳〉，敘述將軍索靖指著洛陽宮門前的銅駱駝說「荊棘銅駝」，也就是預言這晉朝的樞機所在，將來會有蒼莽荒涼的一天。你說他有宿命通也好，不幸而言中也好，說穿了，歷史總是重演著當初誰也想不到的。先是八王之亂，五胡入據，總總內外矛盾，中原就板蕩了，海宇就大亂了。當索靖說著：「今晉天下雖盛，他日必衰，吾將見汝於荊榛之中。」的時候，滿朝文武有誰覺悟？不悔之餘，還誇逞權勢，好像握著一把寶刀，讚賞著它天下無敵。

洛陽皇城，是被北方來的胡人踩平踏滅了。洛陽城北有個地方叫北邙，「北邙山上列墳塋，萬古千秋對洛城。」這一片墓地，漢代以來就是王公貴族的百年歸所。大小墓葬總有一定的規模，陪葬的金銀珍寶不少，屍體新鮮時餵飽了狐兔，剩餘的也都還不是要爛掉。金銀珍寶倒可放得久些，但是屍體沒有用到，魂魄也沒有用到，遭盜墓賊挖了去，倒還有一點「用」。

功名利祿，凡夫俗子日營營，夜苟苟。甚者巧取豪奪，廝殺拼鬥，兵刃相見。功名牆面，利祿薰心，誰懂得靜下心來審思這矜白刃之愚，惜黃金之惑。古人說：「虎狼雖然猛鷙，人還可以壓制，但人的心猿意馬就不好降服。野溪山溝，說要填平也不困難，但人的貪得無厭就是一個難以補滿的深坑。」信哉斯言，此實語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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